濉溪老街前前后后逛了几十年,要列出最刻深的记忆,倒还真不是老屋老店石板街,排在榜首的定和“吃”字有关。
你说老街的油茶、煎包多香多好吃多美味,那就有点拔高嘘溜的成分;它就那个味,厚厚道道的不显山不惊艳,还就把你的胃给勾紧了。
吃完了打个饱嗝,还想着再来。
贪恋的或许还有那种吃喝的特殊氛围。
无论你多粗多高多文雅多有身价,老街小吃的吃法、吃相都能给你带市井了。
再无拘束,吃出随性,高兴起来赤膊上阵也不失礼。大口喝酒,大碗喝汤,不拘俗套。
所有的人生教条,烟消云散。
所以,新版的老街无论能出多少新花样来,离了可口可乐的吃喝,老街就再不成老街。
搁这里,吃记忆,吃情怀,吃氛围,吃岁月。
打怀旧牌是老街的主旋律,老街的“老”是其底色、本色。可若无真切具形的味觉记忆呼应美好,便少了杀伤力。
“儿时小卖铺”的布置、物件看着都相熟,分外亲切;好看的好玩的,也要靠好吃的来托举。
老街逛长了,也会生感慨。
大千世界里最忌讳千篇一律、千人一面、千声一音。
破破烂烂的一条旧街时代,你拿出个穷光棍汉的臭脾性,就认油茶煎包大肠鳝丝汤那几样,霸住老街的主唱就一个调,这叫个性鲜明;可要将改造后的濉溪石板街,办成淮北的老街、安徽的老街,想着各地游客云集,来去有口皆碑,你还就得收一收臭脾气,包容出一些不一样的风景来。
首推“吃”的相貌多元。
所以,看见打扮得文文雅雅的“瓦社”,我“呀”出一声。它生得与旧版老街绝不一样的容貌,有一种穿着汉服的斯文。
“瓦社”一词,看着面生。
同音的古汉语有个词叫“瓦舍”。本义是指宋朝的一些大城市里,戏曲曲艺演出的固定场所。
过去的梨园行当有“勾栏瓦舍”之说。
老街的瓦社所在,是完整保留下来的前店后坊的格局。
“后坊”很大,是个两进的院子,两栋二层小楼对面,几排平房连缀。
做的是精品餐馆生意,弄了几桌饭。
我猜主人的“瓦社”之意,“瓦”呢是说这是一处老房子,老城常见的瓦屋;“社”呢则有“结社”的冀望,欢迎脾性相投的朋友前来相聚,此处可饮酒吃茶的意思。
瓦社是家族生意,我见着的打理人叫王倩,一见便觉眼熟。
这才想起“古睢书香”的雅集活动中,她做过茶艺表演。举手投足很优雅,也很自信。
仔细回想,她也是“茶语清心”中级茶艺师培训班的学员,我是她模拟考的评审,也算有缘。
从“茶语清心”培训班出师的学员,大多成为小城茶艺的经典传承者。几泡茶里,让人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妙与美好。
瓦社的小董抚琴,王倩泡茶、奉茶。
老街喧闹的市井声息,被阻隔在琴语茶香之外。
几个老友在瓦社闲叙,喝一壶普洱或古树老茶,便觉一种有别于油茶煎包的惬意。
老街有市井的一面,让人爱不够;也有文雅的余地,带些书卷气。
古睢书院、瓦屋便担当起了雅文化振兴的大任。
也是巧了,王倩说她是堂主的学生。
瓦社的餐饮很讲究品相,摆盘的品形也考究,看着确乎有一种风雅气质。
濉溪县城的酒店我来得不多,不敢妄言;看瓦社的餐品形制,体验其口感,也属相山酒店中偏重文化面貌的类别。
若论小城餐饮的文化品性,相山书院院长魏玲兰主持的上岛酒店可谓头一名,赢得了众食客最有文化表现力的口碑。
它最近推出的几道餐品就颇有意境。讲究色彩的搭配,具有画面感,口感的生鲜、稚嫩也令人回味不已。
王倩的瓦社也有特色追求。
比如瓦社的大荤,形状、品性追求素淡,给人一种大俗即大雅的联想。
有了瓦社,石板街的足音也能袅袅娉娉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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